一年大风

“向我说话吧,我会守望着那些星星,徒然地凝视着天空来找寻你。”

juvenile [17]

海贼王同人,cp马尔科x艾斯


ooc预警 ,私设多

罗里吧嗦叙事一堆,不是简单粗暴小甜饼! 


来自于同一合集里不知真假的斯巴达梗

指路→Juvenile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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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斯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慵懒如蛛网一般,沿着经脉细细向上织,艾斯抱着枕头,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身体里依旧有残存的餍足。挂钟才刚八点过一刻,两人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看样子,这点程度的熬夜并不足以让生物钟失灵。

    正处于生长期的男孩子用力抻了抻腿,觉得膝盖有一点酸痛。忽然他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一团堆在床角,他用脚尖勾住,猛一抬腿,那织物便如一面旗帜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是原本挂在他房间浴室里的冬衣。 

    “……”


    艾斯摸了摸它,忍不住扬起嘴角,几乎能想象到今早马尔科起床后,是怎么“顺路”去了他的房间,又是怎么把冬衣“顺手”拿回来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尾。

    在这种生活细节方面,马尔科一向比他细致。当他们还住在一起时,一番队队长房间的桌子上永远放着水杯,桌下的抽屉里永远能找到茶叶和咖啡粉。艾斯在搬出去之后才意识到这点,在每个独自被渴醒的早晨,他只能去浴室打开水龙头狂灌几口。

    萨奇因此打趣他的胃简直像只怪兽,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艾斯对此只是嗤笑:如果萨奇见过他的另外两个兄弟,尤其是年纪小的那个,那么这位负责的厨子就会明白人类消化系统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起床,穿衣,他很快收拾好了东西。牙膏是薄荷味的,艾斯把水龙头调到了最冷一边,整个人在冰水冲洗下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洗漱的时候,他的脑袋里还琢磨着昨晚做的梦。临睡前他吃了两个果子,叫什么来着?对,梦果。马尔科说那东西能让人想起丢失的梦,艾斯本来抱有半信半疑、或者说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但现在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的确会有那么一种情况,无论做梦时的记忆多么深刻,但醒来后的一分钟里,梦的内容还是如潮水一般流逝了。再次找回梦的过程就像是找回了一段自己曾经丢失的记忆,既惊讶于自己如何会忘,又觉得有些恍惚。

    艾斯清楚地记得那个梦的发生时间。从云端森林下来之后,马尔科说他有点发烧,让他睡了一觉,在梦里,他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脸。

  

    昨晚,他重新看见了那张面孔。那人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就像信号不稳定的屏幕,只有那双凝望着他的眼睛是清晰的,缓缓眨动时,睫毛如同划开一片水雾。


    艾斯擦干净脸上的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梦里的人有一双与他截然不同的眼睛,碧绿如静湖。那湖水中却又仿佛倒映着他的影子。

  


    ————————————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没下楼梯,艾斯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三步并两步地蹿了下去,坐下后马上加入了争抢食物的行列当中。七八个男孩围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味噌乌冬面,狼吞虎咽之间,艾斯抽空抬头,看到人们正在将大厅中间的桌椅搬向两边,逐渐清出了一片宽敞的空地。

  

    阿特摩斯手里拎了一根冰镐,率先从后面出来,紧接着十三番队的船员抱着货箱陆续出现,放下时扬起了一片不小的灰。

    “小子们,吃完了就过来!”以藏喊道。

  

    年轻人们纷纷放下了碗。艾斯抢先起跑,占据了靠前的好位置,他擦了擦嘴,蹲下身,好奇地拨弄着货箱里的东西——从攀登设备到各类帽子手套冲锋衣,可称得上一应俱全。

    “听好了,能穿进去哪套,哪套就归你。”以藏说。“设备拿到手之后记得检查,如果有问题,中午十二点之前来找我,找阿特摩斯也行。”

    “知道了——”男孩们笑嘻嘻地拖着长音,像一群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

    以藏翻了个白眼,显然很不耐烦。“行了小鬼们,拿完赶紧滚吧。”

 

  

 ————————

   

    下午一点。

  

   一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艾斯哼着歌上楼,穿过架空桥,回到外楼二层东侧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这次任务他和苏被分配成为了搭档,两个人早就约好,艾斯负责带食物和水,药品等后备物资则由苏负责。

  

    要携带两人份的食物,标准尺码的行李包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在塞进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后,艾斯费了点力气才系上了封口的绳子。离开前,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攀登工具都带在身上。

  

    苏站在门边等他,怀中抱着一顶飞行头盔。少年刚从外面回来不久,鼻尖冻得通红,周身都泛着冷气。

  他大概是今天起得最早的那批人之一了,基尔队长今天早上带着他去雪山附近试飞了一次,等到下午正式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将作为『沧龙』的副驾驶员一同随行。

  

    与船上的『沧龙』不同,玻瑞亚岛屿上的大型飞行器为了适应雪山环境而经历过多次改版,驾驶员候补的位置往往由经验丰富的老人担任。今年的情况显然是特例,年轻的十四番队实习船员接连挑战数十人,用实力压得众人哑口无言,几乎毫无异议地成为了新一代驾驶员候补。

 

    等到两人走出酒吧时,酒吧门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船员们三五成群地站着聊天,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不断有爱德华家族的车启动,引擎轰鸣,卷起一股雪尘扬长而去。

  他们的态度如此轻松,丝毫看不出任务的危险程度,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旅游。

  

    金发的船医靠在越野车边,见艾斯出来,掐灭了手里的烟。

  

  马尔科显然知道基尔这次的任命,对苏点了点头。艾斯见状,在心底无声地吹了声口哨。他头一回见到马尔科戴墨镜穿冲锋衣的样子,颇为新奇,不由得一直盯着瞧,直到马尔科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瞧得终于绷不住笑意,走过来,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艾斯也笑了起来,顺着力道,撞了撞人的肩膀。他刚想说点什么打趣的话,却看见越野车后座的车窗被摇了下去,一张笑盈盈的脸庞随之露了出来。

 

    怀迪贝弯起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在她看来这两人都可以称之为“男孩”,年长的倒还算是淡定,年纪小的那个几乎直接脸红成了番茄。

  

    “亲爱的,马尔科队长可是忙了一上午,现在才歇下来,在这里特意等你的哦。”

  

    艾斯眼神四处乱飘,然而没人能拯救他,苏早在和马尔科打完招呼后就溜走了,不长记性的男孩们在后面跟了一串,兴致高昂地上了“疯狂吉普”。面对怀迪贝的调侃,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旁边的马尔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

  男孩直接一拳怼在马尔科的侧腹,抗议的结果是后颈被亲昵地捏了捏。

  “是在等你呢yoi。”坏心眼的大人慢条斯理地模仿女子的语气,“上车吧,亲爱的?”

    “?谁是亲爱的啊?!!”

    “哈哈哈——”

 

    直到车子开出去有好一段距离,艾斯才从羞恼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后座的怀迪贝束起了月白色的长发,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居然穿着同样的冲锋衣,“你也要一起去雪山吗?”

    “怎么?很惊讶?”怀迪贝笑道。她绕了绕自己的发梢,似乎觉得逗弄小朋友很有意思。“我想跟着去长长见识啊。”

    艾斯“啊”了一声,欲言又止。

  

  他本能地想要劝阻,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很高,显然不是一个“长长见识”的好机会,但怀迪贝是以前的船员,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大前辈,自己又似乎不该多管闲事……

    纠结了几秒钟,他不由得瞄了一眼驾驶位上的马尔科,男人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似乎想借偏头的动作掩盖自己忍俊不禁的表情。

  

    就算再迟钝,艾斯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愤愤地回过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闭成一团。车上除了他以外的两人全都大笑起来。

  “好啦,不是故意逗你的。”后座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包装袋声音,几秒后,一块带着辛香的肉干递到了他嘴边。“抱歉抱歉,谢谢你担心我~”

    “所以……?”艾斯只赌气了片刻就接受了投喂,闷闷地问道。

    “所以不用担心她,你知道她以前的称号吗?”马尔科笑着接话。

    “『冰之魔女』,这是人们给她的名字。”

 


    ——————————

 


    车队行驶在雪原之中,逐渐远离了人烟,如同一列迁徙的候鸟,雪山似乎近在咫尺,然而当人真正一路奔向它,才会发现那洁白的圣域是如此遥不可及。

  

  结着薄冰的路面被车轮碾出细碎的响,伴随着传呼机电流的滋滋声,低语、嬉笑的声音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是在不同车上的家伙们通过公共频道闲聊着天。  

  

    艾斯拿着马尔科的传呼机,看见他和苏的小队编号“11”在屏幕左上角一闪而过,他们队的传呼机在苏的手里,那辆车上的男孩们似乎正在玩牌打赌,听筒很快被一阵兴奋的大呼小叫淹没,艾斯被震得一抖,骂了一句“操”。

  

    他虽然在骂,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的。对面听出了他的声音,马上群起而攻之,有男孩故作惊讶地问“艾斯怎么没和我们在一辆车上”,马上有人浮夸地回答道“他去约会啦”,在那边吵吵闹闹地笑成一团。艾斯迅速把音量调低,连语气都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喂!你们这群混蛋!”

    “哈哈,别在意嘛艾斯,你错过了好场面了,布沙玩牌连输给利马克十局,再输下去他就只能光着屁股去雪山遛鸟……”他的话马上被背景音里布沙恼羞成怒的大叫打断。

    但这已经引起公频里所有人的哄堂大笑,不知道是谁用带口音的粗砺嗓音喊道:“小心在被冻掉之前就被山神给宰了啊,小子!”

    男孩们嘻嘻笑着不以为意,只有布沙半信半疑地嘀咕道:“你说真的?”

    “当然了,谁敢触雪山的霉头?不信你问怀迪贝大姐头。”

  

    男孩们的确听过雪山的相关知识,是怀迪贝在酒吧讲给他们听的。玻瑞亚岛上的雪山面积占国土总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山脉连绵不断,环绕整个岛屿,以西北山脊和南山脊为界,被划分为南北两壁,而『喀俄涅』就住在最高的山峰之上。

  讲到这些时,女子用烟杆沾了沾玻璃杯中的酒,她在桌面上画出大半个不太完整的圆弧,又沿着圆的一点分出两条蜿蜒的棱。

 

    听筒里一片哗然,男孩们大多不知道怀迪贝也在听,纷纷后知后觉地震惊大喊,其中以布沙尖叫得最为绝望,留下坏心眼的哥哥们狂笑不已。

  话题逐渐转向了不可控的程度,一通争夺之后,最后由布沙短暂地掌握了传呼机的控制权。男孩清了清嗓子,十分生硬地转换话题。

  “……山神是怎么回事?”

  

    刚才一片混乱的状况把怀迪贝逗得前仰后合,她脸上还带着没消散的笑意,倒是配合地接过话来:“自己猜一下,亲爱的?”

  

    一片静默。艾斯不用猜也知道那辆车里肯定正在面面相觑,布沙退居二线,连赢了他十局的利马克接过话筒:“大姐头,给点提示吧。”

    “山的北壁名叫『波瑞阿斯』。”

    男孩们疑惑地嘀嘀咕咕,在这其中,一声惊讶的倒吸冷气就显得尤为突出。“……南壁叫『俄瑞提亚』?”

  

    “Bingo。”怀迪贝笑着回答,并不掩饰自己的赞叹。她的话仿佛在可乐杯里投下一颗曼妥思,其他人立刻如沸腾的气泡一般大吵大嚷起来,连连追问为什么。

  

    “我一直觉得『喀俄涅』这个名字很熟悉,天呐,我该早点想起来!”赫朗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她是北风神『玻瑞阿斯』的女儿!北风神娶了山风女神『俄瑞提亚』,与她生下二子二女,『喀俄涅』虽然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但她手握冰雪的权杖,代表着雪与冬季。”

    “……哈?”“真的假的?!”“你为啥会知道这么多啊!!!”少年们的质疑声纷纷响起。

    “啊?医务室里的那本《神谱》不是都快被翻烂了吗,你们都看了些什么啊?”

  

    一招制胜,男孩们发出有些尴尬的嘘声。

  神话的确是男孩们的启蒙书,他们永远热衷于各种古老而奇异的故事,在百无聊赖的养伤时刻用来打发时间,然后在瞭望台上或守夜的夜里翻来覆去地讲。但这只代表着他们能够记住波塞冬,或者从贝壳中赤裸诞生的阿芙洛狄忒。

  幸好,其他车上的家伙们岔开了话题,及时将他们从不学无术的尴尬中救了出来。

  

    ……


    车里重新回归了安静,艾斯把关掉的传呼机放在一边,随手摇下车窗。冷空气顿时涌了进来,他被冰得一激灵,心不在焉地抽了抽鼻子,脑袋里却还在思考着『喀俄涅』和雪山的故事,他总感觉自己隐隐地抓住了什么,然而那些思绪太过于零散,导致他怎么也不能将它们连成一串。

    他想起了他的阿芙洛狄忒。那只仿佛只会出现在神话里的鸟儿,是它将火焰一路灼烧进他的生活里,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如果能让它重获自由,艾斯想,他愿意为了它去做任何事。可奇迹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阿芙洛狄忒到底为什么愿意在这座岛上展翅高飞。两只鸟儿都拥有美丽古老的名字,或许只是巧合,毕竟其中一个还是出于他的心血来潮。

    但如果不是巧合呢?


    他有些焦虑地抖着腿,马尔科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拧开了车载电台的旋钮,前几声是沙沙的,很快,信号变得稳定,哨笛独有的清亮音色缓缓流淌出来。

  

    艾斯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是他曾在海底听到过的船歌,然而不同于当时的激昂豪放,这一版本的调子似乎更加随意,没有任何伴奏,只是一支哨笛慢慢地吹着,声音平静而清澈,背景音里还能听出有人在低声地哼唱和打拍子。

    “是以藏录的。”马尔科像是看出了他的好奇。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船上的信号基站刚建完不久之后,他就建了一个调频,后来陆续又有不少人加入。”


    曲子吹完两个小节,哨笛声低了下去。艾斯从背景音里辨认出了哈尔塔的声音,少年不太满意地嘟囔道:“喂,把它吹完呀!”他的话得到周围人的附和。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似乎离收音麦很近,连带着笑意的气音都很清晰。“我吹了。”他说,“不如让比斯塔来,我想听他的小提琴。”

    “可以,但你要先吹完。”比斯塔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或者唱给我们听吧。”

    一阵静默,随后是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以藏的嗓音轻柔而婉转,如同夜莺的鸣叫。

    ——水手、水手小子,我们本就为风暴而生;

    ——水手、水手小子,将有天使指引你回家。


    他停了一会。哨笛声再次响起时,那乐音却像深夜森林里第一只鸣叫的鸟,很快引起了如波浪般不约而同的应和。不知某月某日,天气或许是晴朗,而海面一定是平静而荡漾的,一群船员以如此随意散漫的方式录下了第一首歌。在之后很长的岁月里,不断有人播放它,在它的旋律里进行宴会的最后一次干杯,而那些无心的低语同样印刻成了旋律的一部分。


    ——在某个远远海域,也许我们葬身海底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只有上天才清楚原因,

    ——水手,我的男孩,再见了。



    ————

 

    下午两点,车队到达雪山脚下,艾斯跳下车,伸了个懒腰。他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只觉得整个人从内至外都精神起来。


    『沧龙』静静地停泊在空地上,随着发动机的运转,如同一头沉眠的巨兽逐渐苏醒,显露出与其庞大身躯相符的脾性。然而即使是它,在雪山的面前也显得如此渺小,仿佛冬神一次轻柔的吐息就会掀翻它、使它坠入千年的积雪之中。


    十几分钟后,巨兽的呼吸逐渐变成咆哮。艾斯紧紧抓住座位两端的扶手,夹着雪的狂风吹打着他的脸庞,他透过雪镜注视着逐渐远去的地面,他们的吉普车逐渐变成一粒粒影子。

  雪山的高度超过五千五百米,『沧龙』只能送他们到达位于三千米的第一台阶,再往上,是飞行器也无能为力的狂风带。

  

    年轻人的任务是驻守第一台阶,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是队长们的几倍,到时候将会在三千米处建立起临时的营地,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准备支援。有经验的船员将继续向上攀登到第二台阶,在四千二百米左右停下,然后,只有各个番队的队长继续往上。

    『喀俄涅』生活在五千米以上的地方。


    艾斯并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最后他与马尔科之间的距离至少会被拉开两千米以上。当他留守在相对安全的第一台阶,一番队队长会作为最终团队的领头人,邀请雪山进行一场冰冷的游戏。

  

    搭乘『沧龙』向上的过程中,怀迪贝如此描述那种景象:你会看到远处的积雪出现小伤痕,然后这些小伤痕“感染”到周围的雪层,使伤痕逐渐扩大,使得周围雪层也发生断裂,你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山坡上的积雪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不断崩塌,最终脱落,雪崩也倾泻而下。


    “……一定会雪崩?”


    “是的,一定会雪崩。”怀迪贝说。


    她的表情很平静,与周围震惊得说不出话的年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孩子们的神情反而逗笑了她。“这里的人们畏惧并且崇拜着雪山,换而言之,也就是信仰它,正如同它们被赋予的神袛名字。至于『喀俄涅』,它们是唯一能在雪山上生存的生灵,人们相信它们是被神眷顾的孩子。”

    “你得知道雪山其实并不欢迎我们,亲爱的,还是你认为神会轻易宽恕冒犯者?”

 

    一时间没人开口。男孩们仿佛像是突然遭到一记重击,他们艰难地消化着这几句话,心跳怦怦作响。——这太荒谬了,难道真的会有神灵居住在终年不化的山巅?会因造访者而释放一场暴怒的雪崩?

  

    当他们望向『沧龙』外时,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积雪。『神』的概念突然从虚无缥缈的幻想踏入了真实的世界,从与己无关甚至听起来有些可笑的信仰,变成能够牵动伙伴命运的无形的手。


    “只是形容而已。”怀迪贝笑起来,似乎从他们的反应中得到了相当大的愉快。

  “没人见过神灵,『喀俄涅』也只是人们擅自加给它们的名字。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如果你们对『波瑞阿斯』稍微有一点了解的话,你们就会知道,与脾气暴烈的北风神相比,『俄瑞提亚』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温和的女神了,这也是我们要从南壁攀登的原因。”

  

    “南壁一定会雪崩,但是第二阶梯以下都是安全的,攀登到最后的人也有想办法活下来的机会。如果在北壁,暴怒的雪山只会在埋葬所有人后方才罢休。”

 

      ……

  

    当『沧龙』稳稳降落在第一台阶时,怀迪贝最先下了飞行器。她没有戴手套和雪镜,在狂风中摁住了飘舞的头巾,在她身后,人们接二连三钻出乘舱,终于在真正意义上踏入雪山的领域。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冒险,然而男孩们的心情一时竟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复杂。气氛依旧不算紧张,但没有人再露出嘻嘻哈哈的表情,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肃穆,爱德华家族的百余人静默地站在飞行器旁,跟随站在最前面的女子一起,双手交叠依次抚过自己的心口与咽喉,随后手掌相握成拳,抵于额头,虔诚地低下头。

    这奉给雪山的礼节停顿了很久,只有年长者低低的吟唱伴随着风。艾斯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语言,但能听懂其中如歌如咒的意味,他闭上了眼睛,放空大脑,让自己全身心沉浸在其中。


    他没向神祈祷,但在此刻他很愿意虔诚地从众。在这种氛围下,任何人合拢的双掌都不自觉攥紧,仿佛命运之线就能被这样拉住,而它一定会延伸到那遥远的雪山之巅,回应人们的心之所想。


    ……


    “那么,我们就出发了。”哈尔塔说。


    经过短暂的修整和准备后,要继续向上的人已经穿好了冰爪,腰间挂着锁带,多余的行李都被留在了营地。娃娃脸的少年笑嘻嘻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好好留守哦!”

    “加油队长!”“放心好啦!”“注意安全啊!”男孩们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建造营地的工作刚开了个头,正干得热火朝天。留下来的差不多都是毛头小子,像赫朗那样的成年孩子都在前往第二台阶的队伍里。

    在即将出发的人群中,艾斯一眼就看见站在前面的马尔科,男人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一头金发被压在帽子和雪镜之下,但阳光依旧偏爱于他。


    怀迪贝所描绘的雪崩,以及所谓的“神惩”,艾斯只能在想象中去经历,然而在寥寥几人的第三梯队里,即使最年轻的哈尔塔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们奉给雪山的礼节是如此恭敬,然而此刻的他们更像是一支支即将脱弓的箭,锐不可当,仿佛能射穿一切狂雪与白雾。

    艾斯倏而变得口干舌燥,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用力闭了闭被雪晃得有些疼痛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却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中。


    马尔科站在那边,身旁的人已经转身要往前走去,只有他停在原地,状似不经意地抬起眼,目光轻轻浅浅,仿佛坠进掌心的雨滴,要找寻的目标却是如此明确。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那道防线忽然决堤,故作坚硬的围墙分崩离析,艾斯用力攥紧拳,胸膛剧烈地起伏。然而,当心底的洪流渐渐平息下来,他感到一阵释然的坦然。

    两人对视片刻,他笑了起来,甚至是跳了两下,用力挥了挥手。





——————


17 刚发完,16又被屏了(╬ಠ益ಠ)ゴ

16最后发不出来的一千多个字,我在微博又补一次档。之前有一些小伙伴私信管我要,我不小心发错了版本,后来挨个戳对话框重发了一份,果咩那塞。


这篇写得太赶了,不太满意,先发出来吧,以后有空再修。

(2022.12.29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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